第163章對他可好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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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3章 對他可好了
不管私下裏關系如何好, 但這是在工作場合，肖姍把孫麗麗推開，正要說話, 系裏另外一個女老師黃愛芳也有樣學樣, 撲過來抱住她，還心疼的盯著她看了幾秒鐘, 說道，“哎呦, 肖姍, 你出去這一個多月, 瘦了不少啊, 都曬黑了！”
黃愛芳說別人瘦，其實她才是最瘦的, 細胳膊細腿，估計最多九十斤。
肖姍沖她笑笑，手上一用力, 兩人就至少有了兩三步的距離。
實驗室絕大部分都是系裏的教授講師，都和肖姍曾經是同事, 不是一般的領導和下屬的關系, 雖然沒有像孫麗麗和黃愛芳那樣撲上來抱她, 但也都說了些貼心的話。
隋主任是系裏的副主任, 他身體不太好, 要上課, 要處理系裏的一些事情, 本來就很忙了，但他仍然全程都參與了汽車的研發工作，以前在學校的時候, 他就對肖姍的印象很好，此刻也笑著說道，“一般工廠的廠長，可沒有小肖老師那麽負責。”
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話，唯有顧教授一直保持了沈默。
去年他剛進廠，曾經對肖姍產生過誤會，認為她有點官僚作風，後來通過一些事情逐漸改觀，他現在也跟其他人的看法一樣，肖姍有魄力有眼光，的確是個特別優秀的廠長，正如隋主任所說，一般的國營大廠領導，是不會自己親自去搞銷售的，但她不僅做了，而且還做得那麽好，都說銷售部小王主任是個銷售天才，但在他看來，肖姍的水平遠在小王主任之上。
但此刻他的心情卻有些覆雜。
肖姍在廠裏的口碑很好，能看出來她跟很多人關系都很好，不然孫麗麗和黃愛芳也不會當著那麽多人去擁抱領導。
問題就在這裏，和很多人關系很好，但不包括他。
誠然，實驗室是廠裏最受重視的部門，肖姍也很重視他這個項目負責人，最近廠裏資金寬裕，他申請的設備更新回回都被通過了，而且廠裏動作很快，申請下單訂購，任何環節都不會拖延。
在工作上他們的意見和想法往往高度一致，但私下裏，沒有過任何交集。
現在他和董瑩瑩的關系比一般同事更熟悉了一些，這姑娘的確是個利落人，每周都會幫他去打掃一次衛生，現在他那宿舍，到處都特別幹凈。
簡直像換了一個房子。
董瑩瑩曾經說過，肖廠長請她吃過兩次飯，也沒什麽原因，就很隨意的請她吃了。
他不但問過董瑩瑩，還問過楊廠長，問過兩個車間主任，當然是繞著彎子問的，答案真的讓人很失望。
像孫麗麗，鄭南方，楊紅艷，還有小王主任這樣的人他比不了，人家是親密的同學或同事關系，小王則是肖姍的學生，但他咋連秘書都比不上呢？還有那倆車間主任，看著也並不怎麽樣。
他之前的感覺沒有錯，肖姍的確對他另眼看待，只不過是比較差的另眼對待。
因為有這些前提，顧教授雖然也覺得肖姍的確很辛苦，但也的確說不出來任何話。
肖姍等大家都說完了，笑著說道，“大家也都辛苦了，這個月廠裏營收比較好，會多發一點獎金，不過也不會太多！”
然後看了一眼仍在認真工作的顧宗琪，說道，“顧教授，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，你跟我來。”
顧宗琪點點頭，但沒有立即動身，而是跟孫麗麗交代了一番才出來。
肖姍回到辦公室，董瑩瑩不在，大概是去打印資料了。
過了大約十來分鐘，顧教授來了，面帶微笑的坐下，問道，“肖廠長，找我什麽事兒？”
肖姍笑道，“這不學校馬上放暑假了嗎，你那個同學能不能來幫忙啊？”
顧宗琪早就料到是這件事情，回答，“應該不大吧，等他來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！”
肖姍滿意的點了點頭，拉開抽屜拿出兩罐茶葉，說道，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茶，這是雨前龍井。”
顧宗琪平時其實不喜歡喝茶，他有時候熬夜查資料，都是靠咖啡提神的，但他還是說道，“謝謝，我最喜歡龍井。”
肖姍楞了一下，繼續說道，“你同學過來幫忙的話，工資也是按照最高標準，獎金也是按照最高標準。”
顧教授此時的心情同樣有些覆雜，剛才在實驗室他認為肖姍不把他當做自己人，但現在肖姍又以實際行動推翻了他這個看法。
這真是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女人呢。
他笑了笑，說道，“謝謝。”
肖姍也笑，“希望你的同學能早一天來廠裏，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？”
顧教授搖頭，站起身說道，“好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他出去董瑩瑩進來，倆人在門口遇到了。
董瑩瑩手裏拿著一大摞資料，禁不住兩眼放光看向她的意中人。
和她炙熱的目光相比，顧教授就淡然了很多，他只是用熟悉的目光看了看年輕姑娘，算是打了招呼。
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的肖姍翹了翹嘴角。
她突然想到有且僅有一次董瑩瑩偷聽，是她跟鄭南方在討論顧教授的事情。
看來這一切早有跡象。
顧教授的個人條件無論從哪方面都是無可挑剔，只可惜他的家庭有些覆雜，尤其有個纏人的小堂妹。
當然，每個人對生活的要求不同。
如果顧教授和董瑩瑩真的好上了，她不會發表任何意見。
董瑩瑩之前沒談過戀愛，但她不缺戀愛常識，因為她有一個特別會談戀愛的表姐，表姐曾經說過，當你喜歡上一個人，不需要更多，哪怕只是偶然的相遇都會高興大半天。
她現在切身體會到了。
本來她是有點不高興的，廠裏的打印室平時人不算多，但今天特別擠，她排了半天隊好不容易輪到他了，卻又被周副廠長給搶了。
周副廠長還一副特別有道理的樣子，說他只打印兩頁，用不了幾分鐘，一來他是廠長，其次她打字的技術還是當初周副廠長教的，沒辦法只能同意了，誰知道後面的人有樣學樣，也想要插隊。
董瑩瑩當然拒絕了，那車間主任很不高興，說他只有一頁的東西，而且剛才周廠長明明兩頁的資料她都讓了。
但這點不愉快，在看到顧教授後全部都消散了，她心情很好的走上前，“肖廠長，這是你要的資料，都打印好了！”
肖姍沖她笑了笑，“好。”
因為出差的時間比較長，這次會議的時間也比較長，廠裏所有的事情都細細過問了一個遍，最後肖姍說道，“我臨走之前說過，回來後會檢查一下大家培訓的工作，就現在開始吧。”
廠裏的副廠長除了王林花都在，鄭南方不緊張，他負責廠裏的外聯和采購，感覺可以培訓的內容並不多，而且，他的部門人人做事都很老道穩重，即便不培訓，工作態度也都很認真，而且能力都不錯。
周副廠長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，肖廠長不在的這一個多月，可把他忙壞了，但好在他能力強，事情辦得都不錯，廠裏的新廠房各方面都達標了，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了，在人事招聘上的成績更是有目共睹，前所未有的招來了很多中專畢業生來當工人，後勤和保衛工作那就更是一點馬虎也沒出了。
他不但把各項工作完成的都很好，而且的確做到了定期培訓，人事科培訓時間是周一，後勤是周三，保衛是周五，周六他要是不太忙，還會去車間逛一逛，雖然他現在不分管廠裏的生產了，但他招了那麽多工人，去車間了解一下這些人的表現，不算過分吧？
緊張的只有楊紅艷副廠長，她管著廠裏的生產，現在廠裏除了有一個車間是配合實驗室的研發工作的，另外五個車間全部開足馬力，日夜不停的搞生產，組裝車間還好說，讓工人們停下來接受半個小時的培訓也沒什麽，但其餘四個車間不行，都是流水生產線，一旦關了那損失可就大了。
受制於外部條件制約，他們廠的產量一直提不上去，日產五十輛是最高產能了，以前總有汽車賣不完，倉庫裏都要放不下了，但最近銷售訂單太多了，絕大多數的工人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沒輪休了，才能保證了現在的產量，但即便如此，現在買車也拿不到現貨了，基本都要至少等半個月左右。
這還是鹿城本地的客戶，若是外地，本身還有一個運輸的時間，那等待的就更長了。
楊廠長也嘗試過，讓工人們下了班接受培訓，但效果並不太好，很多工人聽著聽著就能睡著了，想想也是能理解的，上了十來個小時的班，工作時間精神高度緊張，還有體力輸出，正常人肯定是累得不行了。
她不想對工人有過多的苛求，所以車間的培訓搞了幾次之後，沒能堅持下來。
所以現在她特別緊張。
還好肖姍第一個點到的部門是銷售部。
現在的銷售部，在人數上已經成為除了車間以外人數最多的部門了，分散在全國各地的辦事處，共有員工一百多名，在鹿城本部也有三十多名，王林花不在，現在的負責人是小組長金老師。
廠裏人人都習慣叫金老師，但其實她不是老師，以前在大學圖書館工作，她做銷售和王林花風格不太一樣，王林花小小年紀但身上已經有了一股子舍我其誰的殺氣，金老師是親和力特別好，看到誰都笑瞇瞇的，一開始做銷售摸不到門道，特別是跟著鄭南方瞎跑的時候，業績很一般，後來逐漸提高了不少，到現在，她已經是部門除了王林花之外，銷售業績最高的人了。
這次會議她也參加了。
金老師笑著說道，“肖廠長，我們部門每天有固定的培訓時間，就是早上上班後的一個小時，培訓的內容非常多，當然基礎是肖廠長制定的內容，除此之外，還會針對不同的客戶群，有不同的分析以及討論。”
肖姍滿意的點了點頭，她整理的那些東西，是適用於新員工的，對老員工就遠遠不夠了。
“很好。”然後轉頭吩咐站在一旁的秘書，“小董，你去一趟銷售科，隨便帶個人過來。”
她表達的意思很明顯，是要現場考核了。
等待的時間，肖姍又點到人事部，“周副廠長，你們人事科的培訓工作怎麽樣？”
周利軍都等了半天了，好不容易等到這句話了，趕緊站起來將手裏厚厚的資料遞過去，說道，“嚴格按照肖廠長的要求，每周定期培訓一次，內容都在上面了！”
肖姍低頭認真翻看。
又過了幾分鐘，董瑩瑩終於帶著人來了，是銷售部毫不起眼的一個小姑娘，業績不太突出，進廠的時間也不長，但在這麽多廠領導面前，她倒是沒有怯場，肖姍問什麽答什麽，語言十分流利。
雖然應對的還不算特別靈活自然，但也還算很不錯了。
所有的問題結束後，肖姍笑了笑說道，“好了，你先回去吧！”
小姑娘看著不怯場，其實心裏還是有點緊張的，聽到終於結束了，心裏舒了口氣，很放松的笑了，“好，肖廠長，那我先走了！”
肖姍點點頭，說道，“你現在的狀態很好，你記住啊，無論面對什麽樣的人物，你記住一句話，無論職位多麽高多麽有錢，和你一樣都是人，這麽想就不會緊張了。”
小姑娘笑著點點頭，說道，“謝謝肖廠長教我。”
銷售部的小姑娘走了，人事科的小青年來了。
人事科表現的也很不錯，肖姍問什麽都能答上來，而且這小青年是老員工了，回答問題腦子轉的很快。
肖姍特別滿意，人事工作最高的要求是要學著會看人，自己不通透，學不到這個本領，那也做不好本職工作的。
“很好。”
周副廠長聽了心裏美得很，雖然肖廠長誇得是他手下的人，但和誇他也沒什麽區別，剛才大家可都看到了，銷售部雖然也不錯，但領導並沒有誇，這說明什麽？說明他的工作更到位。
人事部的員工走後，楊副廠長更緊張了，培訓的資料她倒是弄好了，但工人們有的學了有的沒學，即便是學了的也不可能問什麽都能答上來。
楊紅艷在大學當老師的時候不爭不搶不表現，但現在完全不一樣了，她十分熱愛現在的工作，也特別感激肖姍將她提拔成了副廠長，也因為此，她更不願意在其他副廠長面前落下風，鄭廠長和小王廠長還在其次，尤其是不能讓周副廠長看了笑話。
但臨到現在，不想讓人看笑話似乎是不可能了。
誰也沒想到此時肖姍擡腕看了一下時間，說道，“好了，今天會議就到這裏，大家都各自去忙吧。”
楊副廠長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，周副廠長卻是有點遺憾，他每周都下一次車間，有愛學的工人，但不愛學的工人也特別多，關於車間工人的培訓，可沒有那麽簡單。
本來還想看個笑話來著。
會議結束後，肖姍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，楊紅艷前後腳就到了，一來了就認錯，說自己的培訓工作沒搞好。
廠裏全部的工人加起來，差不多一千多人了，給這麽多人做培訓，不是一件短期內能做的很好的事情。
而且現在訂單很多，光是抓生產就已經很累了。
肖姍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說道，“楊老師，我知道這件事的難度，所以沒有半點要責怪你的意思，不過，再難的事情也要堅持做，只要有足夠的堅持，就能完成。”
楊老師點點頭，說道，“肖廠長，我想把車間的培訓計劃調整一下，層層負責，分批進行，先讓各個車間主任牢牢掌握，然後是車間裏的組長，然後是小組長，最後才是普通工人。”
肖姍覺得她這個思路很好，說道，“好，那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，一個月以後，我要抽查效果了。”
楊紅艷趕緊答應，“好。”
肖姍將同樣的兩罐茶葉遞給她，說道，“雨前龍井，不是最好的，但也還不錯。”
楊紅艷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去，說道，“謝謝肖廠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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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份是鹿城最熱的時候，顧宗琪開了肖姍的汽車，頂著大太陽去機場接人。
陳之瀚這次來鹿城是私人安排，沒帶助手，他推著箱子從機場走出來，看到停在一旁的奔馳車，有些驚訝的說道，“老顧，這是廠裏給你配的車？這麽高級，難道這就是你非要來這個小地方的原因？”
顧宗琪笑了笑說道，“你想什麽呢，這車要大幾十萬了，是我們肖廠長的私家車。”
陳之瀚臉上的表情還是很誇張，“你們那小破廠不是國營的嗎，國營單位的領導這麽有錢？”
肖姍的確很有錢，這在汽車廠是人人皆知的事情。
顧教授當然也是知道的，點了點頭，說道，“的確有錢，她有自己的鋼管廠，據說，還囤了不少地皮，資產至少幾千萬吧！”
陳之瀚的嘴巴都成了O型，他驚嘆道，“這麽有錢？”??北京的有錢人當然也很多，但大多數都是私營業主，國營廠子的領導兜裏沒幾個錢，工資比工人雖然高不少，但一個月一千多塊就是頂天了。
顧教授很淡定的說道，“對啊。”
陳之瀚盯著他看了數十秒，說道，“老顧你說實話，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？”
顧教授皺了皺眉說道，“你胡說什麽？”
被否定後陳之瀚又換了一種說法，“那不然是她看上你了？”
顧宗琪又皺眉，“人家都結婚有孩子了，別亂想好不好，你也是個博士，怎麽什麽事兒都喜歡往男女關系上說呢，有點品行不行？”
陳之瀚這才不鬧了，乖乖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。
奔馳車很快返回到汽車廠，肖姍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了，見到陳之瀚就是一陣猛誇，把個不要臉的人都誇得不好意思了。
肖姍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，說道，“陳博士，我已經訂好飯店了，咱們一起去吃個午飯？”
陳之瀚笑得虎牙豆皮露出來了，是他武斷了，小地方的確也有能人，這位肖廠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，言談舉止都那麽得體大方，關鍵是人家還這麽有錢，還這麽漂亮！
顧教授此刻的心情可說不上好，雖然他是碩士畢業，但論專業水平也不必陳之瀚差，因為他歸國早，參與的國內項目更多一些。
明明是兩個水平差不多的人，但肖姍的態度可太不一樣了，那個時候她好像跟他有仇，或者特別討厭他似的，不要說私下裏的關系，就連工作上也談不上百分百的支持。
現在陳之瀚一來就請吃飯，她難道不記得，她還沒請過他吃飯呢。
肖姍不知道顧教授在腹誹自己，而是笑著說道，“顧教授，我知道你實驗室工作忙，但這一頓飯你也必須一起去啊！”
顧教授簡單回答，“好！”
吃過飯，肖姍又委托顧宗琪帶陳博士去宿舍休息了。
按說陳之瀚不屬於汽車廠的員工，是顧宗琪請來的幫忙的，廠裏是沒必要安排宿舍的，但肖姍覺得，若是從工作方便的角度考慮，大學的家屬院有點遠，還是不如廠裏的宿舍好，而且她給陳博士安排的宿舍是幹凈的單間，只有他一個人住，比借宿在顧教授那裏更自由。
陳之瀚家境優越，在北京是住小洋樓的，這單身宿舍對他來說有點小，不過條件還算湊合，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。
可見肖廠長真是很細心。
肖姍的確是個細心的人，但這事兒還真不是她辦的，他交給了周利軍，都是周副廠長讓人布置的。
顧教授給他倒了杯水，說道，“好了，你歇著吧，我先走了啊！”
陳之瀚在飛機上睡了一覺，此刻倒也不累，他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但根本睡不著，從行李箱裏翻出一本專業書，一看就看到了天黑。
如果不是肚子餓了，他絕不會爬起來出門。
陳之瀚剛推開門就碰到了匆匆趕來的顧教授，說道，“你怎麽才來，我都快餓死了！”
顧教授同樣也沒好氣，“既然餓了，那還不快點？”
兩人下樓，陳之瀚問道，“老顧，我得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平安，你的辦公室在哪？”
顧教授臉上露出一絲尷尬，他工作時間一般都是泡在實驗室，廠裏根本沒有給他安排辦公室，雖然按照他的級別和職務，的確應該有一間辦公室。
他沒回答，而是默默在前面帶路回到廠子的辦公區，此刻早就過了下班時間，幾乎所有的辦公室早都沒人了，但出乎意料，肖廠長的辦公室還亮著燈。
顧教授連忙走過去，不過他很快發現肖姍並不在，是董瑩瑩在加班。
“小董還沒走啊？”
董瑩瑩埋頭整理文件，沒想到聽到了一個特別耳熟的聲音，她猛然站起來，將房門從裏面打開了。
果然是顧教授，還有那個新到的博士。
顧宗琪沖她笑笑，說道，“借用一下電話。”
董瑩瑩覺得今天自己加班真的是加對了，她甜甜一笑，說道，“好啊。”
陳之瀚把電話撥到北京家裏，還好他父母都不在家，是她妹妹接的電話，“哥，你跑去鹿城幹什麽了？”
“是你顧大哥讓我來的，他有項目完不成，必須要我的幫忙。”
“那顧大哥他還好吧？”
陳之瀚幹笑幾聲，嫉妒的看了看那個很帥的人，說道，“挺好，他有什麽不好的，過得美著呢，出門都開奔馳，廠裏領導可漂亮了，對他可好了！”
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，說道，“是嗎，廠裏的領導是女的？”
陳之瀚和妹妹不對付，也看不慣妹妹那麽喜歡老顧，故意惡心她，“對啊，是女的，還特別漂亮，比方琪還漂亮！”
這下電話那頭徹底沒了聲音，他啪的一下利落的掛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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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私下裏關系如何好, 但這是在工作場合，肖姍把孫麗麗推開，正要說話, 系裏另外一個女老師黃愛芳也有樣學樣, 撲過來抱住她，還心疼的盯著她看了幾秒鐘, 說道，“哎呦, 肖姍, 你出去這一個多月, 瘦了不少啊, 都曬黑了！”
黃愛芳說別人瘦，其實她才是最瘦的, 細胳膊細腿，估計最多九十斤。
肖姍沖她笑笑，手上一用力, 兩人就至少有了兩三步的距離。
實驗室絕大部分都是系裏的教授講師，都和肖姍曾經是同事, 不是一般的領導和下屬的關系, 雖然沒有像孫麗麗和黃愛芳那樣撲上來抱她, 但也都說了些貼心的話。
隋主任是系裏的副主任, 他身體不太好, 要上課, 要處理系裏的一些事情, 本來就很忙了，但他仍然全程都參與了汽車的研發工作，以前在學校的時候, 他就對肖姍的印象很好，此刻也笑著說道，“一般工廠的廠長，可沒有小肖老師那麽負責。”
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話，唯有顧教授一直保持了沈默。
去年他剛進廠，曾經對肖姍產生過誤會，認為她有點官僚作風，後來通過一些事情逐漸改觀，他現在也跟其他人的看法一樣，肖姍有魄力有眼光，的確是個特別優秀的廠長，正如隋主任所說，一般的國營大廠領導，是不會自己親自去搞銷售的，但她不僅做了，而且還做得那麽好，都說銷售部小王主任是個銷售天才，但在他看來，肖姍的水平遠在小王主任之上。
但此刻他的心情卻有些覆雜。
肖姍在廠裏的口碑很好，能看出來她跟很多人關系都很好，不然孫麗麗和黃愛芳也不會當著那麽多人去擁抱領導。
問題就在這裏，和很多人關系很好，但不包括他。
誠然，實驗室是廠裏最受重視的部門，肖姍也很重視他這個項目負責人，最近廠裏資金寬裕，他申請的設備更新回回都被通過了，而且廠裏動作很快，申請下單訂購，任何環節都不會拖延。
在工作上他們的意見和想法往往高度一致，但私下裏，沒有過任何交集。
現在他和董瑩瑩的關系比一般同事更熟悉了一些，這姑娘的確是個利落人，每周都會幫他去打掃一次衛生，現在他那宿舍，到處都特別幹凈。
簡直像換了一個房子。
董瑩瑩曾經說過，肖廠長請她吃過兩次飯，也沒什麽原因，就很隨意的請她吃了。
他不但問過董瑩瑩，還問過楊廠長，問過兩個車間主任，當然是繞著彎子問的，答案真的讓人很失望。
像孫麗麗，鄭南方，楊紅艷，還有小王主任這樣的人他比不了，人家是親密的同學或同事關系，小王則是肖姍的學生，但他咋連秘書都比不上呢？還有那倆車間主任，看著也並不怎麽樣。
他之前的感覺沒有錯，肖姍的確對他另眼看待，只不過是比較差的另眼對待。
因為有這些前提，顧教授雖然也覺得肖姍的確很辛苦，但也的確說不出來任何話。
肖姍等大家都說完了，笑著說道，“大家也都辛苦了，這個月廠裏營收比較好，會多發一點獎金，不過也不會太多！”
然後看了一眼仍在認真工作的顧宗琪，說道，“顧教授，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，你跟我來。”
顧宗琪點點頭，但沒有立即動身，而是跟孫麗麗交代了一番才出來。
肖姍回到辦公室，董瑩瑩不在，大概是去打印資料了。
過了大約十來分鐘，顧教授來了，面帶微笑的坐下，問道，“肖廠長，找我什麽事兒？”
肖姍笑道，“這不學校馬上放暑假了嗎，你那個同學能不能來幫忙啊？”
顧宗琪早就料到是這件事情，回答，“應該不大吧，等他來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！”
肖姍滿意的點了點頭，拉開抽屜拿出兩罐茶葉，說道，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茶，這是雨前龍井。”
顧宗琪平時其實不喜歡喝茶，他有時候熬夜查資料，都是靠咖啡提神的，但他還是說道，“謝謝，我最喜歡龍井。”
肖姍楞了一下，繼續說道，“你同學過來幫忙的話，工資也是按照最高標準，獎金也是按照最高標準。”
顧教授此時的心情同樣有些覆雜，剛才在實驗室他認為肖姍不把他當做自己人，但現在肖姍又以實際行動推翻了他這個看法。
這真是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女人呢。
他笑了笑，說道，“謝謝。”
肖姍也笑，“希望你的同學能早一天來廠裏，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？”
顧教授搖頭，站起身說道，“好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他出去董瑩瑩進來，倆人在門口遇到了。
董瑩瑩手裏拿著一大摞資料，禁不住兩眼放光看向她的意中人。
和她炙熱的目光相比，顧教授就淡然了很多，他只是用熟悉的目光看了看年輕姑娘，算是打了招呼。
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的肖姍翹了翹嘴角。
她突然想到有且僅有一次董瑩瑩偷聽，是她跟鄭南方在討論顧教授的事情。
看來這一切早有跡象。
顧教授的個人條件無論從哪方面都是無可挑剔，只可惜他的家庭有些覆雜，尤其有個纏人的小堂妹。
當然，每個人對生活的要求不同。
如果顧教授和董瑩瑩真的好上了，她不會發表任何意見。
董瑩瑩之前沒談過戀愛，但她不缺戀愛常識，因為她有一個特別會談戀愛的表姐，表姐曾經說過，當你喜歡上一個人，不需要更多，哪怕只是偶然的相遇都會高興大半天。
她現在切身體會到了。
本來她是有點不高興的，廠裏的打印室平時人不算多，但今天特別擠，她排了半天隊好不容易輪到他了，卻又被周副廠長給搶了。
周副廠長還一副特別有道理的樣子，說他只打印兩頁，用不了幾分鐘，一來他是廠長，其次她打字的技術還是當初周副廠長教的，沒辦法只能同意了，誰知道後面的人有樣學樣，也想要插隊。
董瑩瑩當然拒絕了，那車間主任很不高興，說他只有一頁的東西，而且剛才周廠長明明兩頁的資料她都讓了。
但這點不愉快，在看到顧教授後全部都消散了，她心情很好的走上前，“肖廠長，這是你要的資料，都打印好了！”
肖姍沖她笑了笑，“好。”
因為出差的時間比較長，這次會議的時間也比較長，廠裏所有的事情都細細過問了一個遍，最後肖姍說道，“我臨走之前說過，回來後會檢查一下大家培訓的工作，就現在開始吧。”
廠裏的副廠長除了王林花都在，鄭南方不緊張，他負責廠裏的外聯和采購，感覺可以培訓的內容並不多，而且，他的部門人人做事都很老道穩重，即便不培訓，工作態度也都很認真，而且能力都不錯。
周副廠長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，肖廠長不在的這一個多月，可把他忙壞了，但好在他能力強，事情辦得都不錯，廠裏的新廠房各方面都達標了，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了，在人事招聘上的成績更是有目共睹，前所未有的招來了很多中專畢業生來當工人，後勤和保衛工作那就更是一點馬虎也沒出了。
他不但把各項工作完成的都很好，而且的確做到了定期培訓，人事科培訓時間是周一，後勤是周三，保衛是周五，周六他要是不太忙，還會去車間逛一逛，雖然他現在不分管廠裏的生產了，但他招了那麽多工人，去車間了解一下這些人的表現，不算過分吧？
緊張的只有楊紅艷副廠長，她管著廠裏的生產，現在廠裏除了有一個車間是配合實驗室的研發工作的，另外五個車間全部開足馬力，日夜不停的搞生產，組裝車間還好說，讓工人們停下來接受半個小時的培訓也沒什麽，但其餘四個車間不行，都是流水生產線，一旦關了那損失可就大了。
受制於外部條件制約，他們廠的產量一直提不上去，日產五十輛是最高產能了，以前總有汽車賣不完，倉庫裏都要放不下了，但最近銷售訂單太多了，絕大多數的工人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沒輪休了，才能保證了現在的產量，但即便如此，現在買車也拿不到現貨了，基本都要至少等半個月左右。
這還是鹿城本地的客戶，若是外地，本身還有一個運輸的時間，那等待的就更長了。
楊廠長也嘗試過，讓工人們下了班接受培訓，但效果並不太好，很多工人聽著聽著就能睡著了，想想也是能理解的，上了十來個小時的班，工作時間精神高度緊張，還有體力輸出，正常人肯定是累得不行了。
她不想對工人有過多的苛求，所以車間的培訓搞了幾次之後，沒能堅持下來。
所以現在她特別緊張。
還好肖姍第一個點到的部門是銷售部。
現在的銷售部，在人數上已經成為除了車間以外人數最多的部門了，分散在全國各地的辦事處，共有員工一百多名，在鹿城本部也有三十多名，王林花不在，現在的負責人是小組長金老師。
廠裏人人都習慣叫金老師，但其實她不是老師，以前在大學圖書館工作，她做銷售和王林花風格不太一樣，王林花小小年紀但身上已經有了一股子舍我其誰的殺氣，金老師是親和力特別好，看到誰都笑瞇瞇的，一開始做銷售摸不到門道，特別是跟著鄭南方瞎跑的時候，業績很一般，後來逐漸提高了不少，到現在，她已經是部門除了王林花之外，銷售業績最高的人了。
這次會議她也參加了。
金老師笑著說道，“肖廠長，我們部門每天有固定的培訓時間，就是早上上班後的一個小時，培訓的內容非常多，當然基礎是肖廠長制定的內容，除此之外，還會針對不同的客戶群，有不同的分析以及討論。”
肖姍滿意的點了點頭，她整理的那些東西，是適用於新員工的，對老員工就遠遠不夠了。
“很好。”然後轉頭吩咐站在一旁的秘書，“小董，你去一趟銷售科，隨便帶個人過來。”
她表達的意思很明顯，是要現場考核了。
等待的時間，肖姍又點到人事部，“周副廠長，你們人事科的培訓工作怎麽樣？”
周利軍都等了半天了，好不容易等到這句話了，趕緊站起來將手裏厚厚的資料遞過去，說道，“嚴格按照肖廠長的要求，每周定期培訓一次，內容都在上面了！”
肖姍低頭認真翻看。
又過了幾分鐘，董瑩瑩終於帶著人來了，是銷售部毫不起眼的一個小姑娘，業績不太突出，進廠的時間也不長，但在這麽多廠領導面前，她倒是沒有怯場，肖姍問什麽答什麽，語言十分流利。
雖然應對的還不算特別靈活自然，但也還算很不錯了。
所有的問題結束後，肖姍笑了笑說道，“好了，你先回去吧！”
小姑娘看著不怯場，其實心裏還是有點緊張的，聽到終於結束了，心裏舒了口氣，很放松的笑了，“好，肖廠長，那我先走了！”
肖姍點點頭，說道，“你現在的狀態很好，你記住啊，無論面對什麽樣的人物，你記住一句話，無論職位多麽高多麽有錢，和你一樣都是人，這麽想就不會緊張了。”
小姑娘笑著點點頭，說道，“謝謝肖廠長教我。”
銷售部的小姑娘走了，人事科的小青年來了。
人事科表現的也很不錯，肖姍問什麽都能答上來，而且這小青年是老員工了，回答問題腦子轉的很快。
肖姍特別滿意，人事工作最高的要求是要學著會看人，自己不通透，學不到這個本領，那也做不好本職工作的。
“很好。”
周副廠長聽了心裏美得很，雖然肖廠長誇得是他手下的人，但和誇他也沒什麽區別，剛才大家可都看到了，銷售部雖然也不錯，但領導並沒有誇，這說明什麽？說明他的工作更到位。
人事部的員工走後，楊副廠長更緊張了，培訓的資料她倒是弄好了，但工人們有的學了有的沒學，即便是學了的也不可能問什麽都能答上來。
楊紅艷在大學當老師的時候不爭不搶不表現，但現在完全不一樣了，她十分熱愛現在的工作，也特別感激肖姍將她提拔成了副廠長，也因為此，她更不願意在其他副廠長面前落下風，鄭廠長和小王廠長還在其次，尤其是不能讓周副廠長看了笑話。
但臨到現在，不想讓人看笑話似乎是不可能了。
誰也沒想到此時肖姍擡腕看了一下時間，說道，“好了，今天會議就到這裏，大家都各自去忙吧。”
楊副廠長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，周副廠長卻是有點遺憾，他每周都下一次車間，有愛學的工人，但不愛學的工人也特別多，關於車間工人的培訓，可沒有那麽簡單。
本來還想看個笑話來著。
會議結束後，肖姍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，楊紅艷前後腳就到了，一來了就認錯，說自己的培訓工作沒搞好。
廠裏全部的工人加起來，差不多一千多人了，給這麽多人做培訓，不是一件短期內能做的很好的事情。
而且現在訂單很多，光是抓生產就已經很累了。
肖姍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說道，“楊老師，我知道這件事的難度，所以沒有半點要責怪你的意思，不過，再難的事情也要堅持做，只要有足夠的堅持，就能完成。”
楊老師點點頭，說道，“肖廠長，我想把車間的培訓計劃調整一下，層層負責，分批進行，先讓各個車間主任牢牢掌握，然後是車間裏的組長，然後是小組長，最後才是普通工人。”
肖姍覺得她這個思路很好，說道，“好，那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，一個月以後，我要抽查效果了。”
楊紅艷趕緊答應，“好。”
肖姍將同樣的兩罐茶葉遞給她，說道，“雨前龍井，不是最好的，但也還不錯。”
楊紅艷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去，說道，“謝謝肖廠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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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份是鹿城最熱的時候，顧宗琪開了肖姍的汽車，頂著大太陽去機場接人。
陳之瀚這次來鹿城是私人安排，沒帶助手，他推著箱子從機場走出來，看到停在一旁的奔馳車，有些驚訝的說道，“老顧，這是廠裏給你配的車？這麽高級，難道這就是你非要來這個小地方的原因？”
顧宗琪笑了笑說道，“你想什麽呢，這車要大幾十萬了，是我們肖廠長的私家車。”
陳之瀚臉上的表情還是很誇張，“你們那小破廠不是國營的嗎，國營單位的領導這麽有錢？”
肖姍的確很有錢，這在汽車廠是人人皆知的事情。
顧教授當然也是知道的，點了點頭，說道，“的確有錢，她有自己的鋼管廠，據說，還囤了不少地皮，資產至少幾千萬吧！”
陳之瀚的嘴巴都成了O型，他驚嘆道，“這麽有錢？”??北京的有錢人當然也很多，但大多數都是私營業主，國營廠子的領導兜裏沒幾個錢，工資比工人雖然高不少，但一個月一千多塊就是頂天了。
顧教授很淡定的說道，“對啊。”
陳之瀚盯著他看了數十秒，說道，“老顧你說實話，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？”
顧教授皺了皺眉說道，“你胡說什麽？”
被否定後陳之瀚又換了一種說法，“那不然是她看上你了？”
顧宗琪又皺眉，“人家都結婚有孩子了，別亂想好不好，你也是個博士，怎麽什麽事兒都喜歡往男女關系上說呢，有點品行不行？”
陳之瀚這才不鬧了，乖乖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。
奔馳車很快返回到汽車廠，肖姍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了，見到陳之瀚就是一陣猛誇，把個不要臉的人都誇得不好意思了。
肖姍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，說道，“陳博士，我已經訂好飯店了，咱們一起去吃個午飯？”
陳之瀚笑得虎牙豆皮露出來了，是他武斷了，小地方的確也有能人，這位肖廠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，言談舉止都那麽得體大方，關鍵是人家還這麽有錢，還這麽漂亮！
顧教授此刻的心情可說不上好，雖然他是碩士畢業，但論專業水平也不必陳之瀚差，因為他歸國早，參與的國內項目更多一些。
明明是兩個水平差不多的人，但肖姍的態度可太不一樣了，那個時候她好像跟他有仇，或者特別討厭他似的，不要說私下裏的關系，就連工作上也談不上百分百的支持。
現在陳之瀚一來就請吃飯，她難道不記得，她還沒請過他吃飯呢。
肖姍不知道顧教授在腹誹自己，而是笑著說道，“顧教授，我知道你實驗室工作忙，但這一頓飯你也必須一起去啊！”
顧教授簡單回答，“好！”
吃過飯，肖姍又委托顧宗琪帶陳博士去宿舍休息了。
按說陳之瀚不屬於汽車廠的員工，是顧宗琪請來的幫忙的，廠裏是沒必要安排宿舍的，但肖姍覺得，若是從工作方便的角度考慮，大學的家屬院有點遠，還是不如廠裏的宿舍好，而且她給陳博士安排的宿舍是幹凈的單間，只有他一個人住，比借宿在顧教授那裏更自由。
陳之瀚家境優越，在北京是住小洋樓的，這單身宿舍對他來說有點小，不過條件還算湊合，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。
可見肖廠長真是很細心。
肖姍的確是個細心的人，但這事兒還真不是她辦的，他交給了周利軍，都是周副廠長讓人布置的。
顧教授給他倒了杯水，說道，“好了，你歇著吧，我先走了啊！”
陳之瀚在飛機上睡了一覺，此刻倒也不累，他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但根本睡不著，從行李箱裏翻出一本專業書，一看就看到了天黑。
如果不是肚子餓了，他絕不會爬起來出門。
陳之瀚剛推開門就碰到了匆匆趕來的顧教授，說道，“你怎麽才來，我都快餓死了！”
顧教授同樣也沒好氣，“既然餓了，那還不快點？”
兩人下樓，陳之瀚問道，“老顧，我得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平安，你的辦公室在哪？”
顧教授臉上露出一絲尷尬，他工作時間一般都是泡在實驗室，廠裏根本沒有給他安排辦公室，雖然按照他的級別和職務，的確應該有一間辦公室。
他沒回答，而是默默在前面帶路回到廠子的辦公區，此刻早就過了下班時間，幾乎所有的辦公室早都沒人了，但出乎意料，肖廠長的辦公室還亮著燈。
顧教授連忙走過去，不過他很快發現肖姍並不在，是董瑩瑩在加班。
“小董還沒走啊？”
董瑩瑩埋頭整理文件，沒想到聽到了一個特別耳熟的聲音，她猛然站起來，將房門從裏面打開了。
果然是顧教授，還有那個新到的博士。
顧宗琪沖她笑笑，說道，“借用一下電話。”
董瑩瑩覺得今天自己加班真的是加對了，她甜甜一笑，說道，“好啊。”
陳之瀚把電話撥到北京家裏，還好他父母都不在家，是她妹妹接的電話，“哥，你跑去鹿城幹什麽了？”
“是你顧大哥讓我來的，他有項目完不成，必須要我的幫忙。”
“那顧大哥他還好吧？”
陳之瀚幹笑幾聲，嫉妒的看了看那個很帥的人，說道，“挺好，他有什麽不好的，過得美著呢，出門都開奔馳，廠裏領導可漂亮了，對他可好了！”
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，說道，“是嗎，廠裏的領導是女的？”
陳之瀚和妹妹不對付，也看不慣妹妹那麽喜歡老顧，故意惡心她，“對啊，是女的，還特別漂亮，比方琪還漂亮！”
這下電話那頭徹底沒了聲音，他啪的一下利落的掛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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